第三章、星辰偏振之状(14)_堕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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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星辰偏振之状(14)

  不知为何苏银看着莫黎的背影回想起了雷诺,每次离开的背影也像这样疲惫又落寞,莫黎要年轻许多,背影还能见出今岁应有的美感,但剥掉这层壳,或许差不太多。

  她来这儿前后不过十分钟,就跟他说了说话,苏银莫名觉得这感觉很熟悉,但细想之下,又忽然觉得陌生了。

  他感到有些口渴了,便不再多想,准备去吧台要杯喝的。

  来到吧台的时候,阿斯贝尔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看起来正准备说点什么,却突然打住了,看她的神情似乎是通讯源核响了起来,她接通,而后低下头神色严肃地应了两声,挂断之后便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起身要走,走之前她再次对苏银微笑着点了点头,苏银也微笑着表示回礼。

  吧台的侍者见他过来,对他报以礼貌的微笑,并用流利的中文询问他要点什么。

  苏银一时间有些吃惊,他第一次在基地听到如此标准的中文,他身边的人几乎都会说中文,但绝没这么标准,而这口流利的中文居然出自一个眉眼深邃的欧美人口中。

  会里的酒吧是不设菜单的,苏银看了看酒柜上名目繁多的各种酒品,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没喝过酒,本来是想要一杯白开水的,但不知为何,看着侍者那张微笑的脸,就觉得自己来这儿就是要喝一杯酒,这种异样的感觉一直缠绕在他的周身,就像被槲寄生缠绕的树木。

  “那就......她喝的那种。”苏银指了指苏音。

  “好的,请稍等。”侍者微笑着说道,然后转身去取酒。

  苏银看着侍者,心头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异样,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来,与其说这人不正常,不如说是正常得有些不正常了。

  侍者很快倒满了一杯,轻轻地放在桌面推给苏银,苏银不是很满意粉红色的酒液,但既然是他自己点的,也只能接受。

  苏银没有立刻去喝手中的酒,而是看着侍者欲言又止。

  侍者似乎注意到了苏银的目光,便又放开笑容问道:“还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不是不是。”苏银连忙摆摆手,他想自己似乎太冒昧了。

  “没关系,如果想知道什么,我会尽量回答。。”侍者说的话倒像是猜到了他心中的疑惑,这让他有一种被人窥探的不适感。

  “我想知道,您的中文,在哪学的?”

  “神说中文,子民理应说中文,在哪学的不重要。”他似乎一点也不吃惊苏银问了个看似很无聊的问题,反倒是他的回答让苏银有些摸不着头脑。

  “神,是指亚利休斯吗?”苏银试探着问道。

  侍者摇了摇头,“亚利休斯是神,但不是我们的神,我口中的神,是一个拥有神力的中国人,叫苏尘。”

  “苏尘?”听到这个名字的苏银心里一怔,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从心底升起,他没来由地笃定自己见过这个名字的主人,具体为何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或许这个名字曾在他记忆的某处留下过痕迹,但痕迹太浅了,所以他轻易不能找到。但他见过的人实在不多,要说知道名字的话,两只手绰绰有余了。

  难道是从苏音口中听到过?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仍然没有印象,他突然转念一想,难道是十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见过?

  侍者并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打算,苏银想这个人一定规矩得像个正三角形,雷打不动,跟一边正举杯痛饮的那群豪放派实在不一样。

  苏银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了,对于不熟的人,他一向找不到话题,更别说问题了。他端起酒杯浅浅地尝了一口,有些酸甜,余味中带点奶油味,还算能够习惯。他看了看侍者,微微点头,便端起酒杯准备离开。

  可当他转过身时,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定定地立在原地了。他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缓缓爬过了脊背,温度蔓延着直到血液都冷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空荡荡的大厅此刻人去楼空,只剩下灯光寂寞地照在舞池中,热闹仿佛从某个节点被人生生掐断了,而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他们......去哪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没有人回答他,他呆立了一瞬,然后猛然转过头去,身后哪还有什么侍者。

  调酒杯还放在原处,舞池边桌旁的空酒瓶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桌上还摆放着刚开不久装了大半酒液的酒瓶,一切都好像大家联合起来开的一个无聊的玩笑,因为实施匆忙没来得及藏好这些痕迹,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仿佛大家都是凭空消失的。

  要么是他疯了,要么就是他醉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杯中的酒液不再是方才的粉红,变成了深色的金黄。

  看来是他疯了。

  苏银愣愣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他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不知道该往哪走。电梯门口的显示屏随着人群毫无征兆地熄灭了,这说明这里早已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死地。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穿过大厅,去到玻璃幕墙边。幕墙的另一头夜色中灯火辉煌的基地已经消失了,除了黑色他什么也看不到,他甚至怀疑自己在一艘被抛弃在所有星辰之外的太空舱中,所见光年之内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黑到他生不起打破幕墙的勇气。

  他在原地伫立了片刻,低头沉思,然而能够摸索到的只有当下,无头无尾的困境最难打破,因为找不到线索,所有明示暗藏的箭头都指向虚无。

  苏银默默地将手中的酒放回到吧台上,然后走向一旁众人饮酒的桌前。

  他刚刚想起来,要怎样打破看似绝境的局面,他几天前才经历过一次,那场战斗证明他无疑拥有打破绝境的能力,那条吊坠赋予他的到底有多少他至今也搞不清楚,但起码让他有一试的机会。

  上次那仿佛神临般的爆发之后,他体内的力量逐渐沉寂了下来,就好像石子投湖,没有丝毫存在的实感。但他想既然自愈能力还在,那他血液对暗能的湮灭作用就应该还在,如果这个空间中存在足够浓度的暗能,或许能通过湮灭的链式反应打破它。

  但这只是在赌一个可能,如果空间中不存在暗能,那么他的血液也只是同常人无异。

  苏银拿起其中一个空酒瓶,然后蹲下身在地板上小心地敲碎,他盯着碎片中反射的倒影看了一会儿,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些许疑惑来。

  看来这里的异样不仅仅是空间四周的黑幕,很可能连规则都有所改变。

  他拿剩下的半截酒瓶在手臂上划了深深的一道伤口,血液顿时倾涌而出,顺着手臂流向手腕再滴落在地板上,立刻便积聚了一小滩。

  溅起的血在碎片上留下了点点细小的殷红,使得倒影看起来更加的诡异,但遗憾的是并没有任何特殊情况发生,一点要湮灭的迹象都看不到。

  苏银看着汩汩流出的鲜血皱了皱眉头,伤口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立刻愈合,甚至连平日的愈合度都远远未及,这样看来,这个诡异的空间不只能囚禁他的身体,还能禁止他的能力,在这里他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他有些后悔方才下了狠手,但往日受了伤都能很快愈合,他也没什么重伤不愈的概念,这次恐怕要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

  为什么要将他囚禁在这个空间里呢?他想到了以前看侦探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一个词,whydunit,犯罪动机,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身份。他是个无端令人惧怕的人,这一点从他十岁发生的那件事开始就如烙刑的烙印般留存在他的脑海里,在平日里与他相熟的人们拿枪指着他之前,在那些人手上的是周围能找到的所有能用来自卫的东西。

  他们惧怕他就像惧怕一只恶鬼。

  想来是有人不希望一只恶鬼获得自由,但苏银始终渴望自由,恰恰是因为他相信自己不是恶鬼。

  书上所写的恶鬼无一不有加害于人的力量,可他却连反抗都做不到,这样软弱的角色能是恶鬼么?他不相信。

  苏银忽然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因为他在绝对的安静中听到了某个细微的声音,从第一声开始在逐渐变弱。他听来像是水滴落在石板上的声音,但想不出哪里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苏银循声望去,不禁瞳孔微缩。

  从他身前地板上的血液延伸出去,是一串斑斑的血迹,一直到消失在环形大厅的另一头,仿佛有一个受伤的人刚刚从那里走过。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苏银不由的警惕起来,但只三秒之后,他便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声音逐渐变弱,那么血迹的源头不就在他的脚下吗?

  那个走过去的伤者,难道就是他自己?

  苏银起身朝着血迹指引的方向走去,他不信什么怪力乱神,既然原本坚固得像是牢笼的空间出现了变化,那么就一定能找到变化的原因。

  之前的环形大厅就像一个找不到任何证据的密室,不能进行任何推理,而现在这个密室松开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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